3. 撩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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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几个六百年，嬿婉渐渐有了少女的模样，也已经习惯了在父母之间辗转，习惯了仙人的时间观念，不再像以往那样拼命修炼，而是开始绸缪自己的势力。

她的修为遇到了瓶颈，临近飞升上神，却始终没有突破，甚至偶尔修炼会出岔子。不过她真身为云雾，而非生灵，本就修炼不易，不足四千岁就临近飞升上神，也是足够引人惊叹，甚至警惕的成就，这一辈唯有旭凤和润能与之相比，甚至还落后一二。

此事只有临秀和洛霖知道，润也只是隐隐约约地有感觉，他的这个未婚妻是个奇才。洛霖和临秀曾经多次想带嬿婉去上清天去见玄灵斗姆元君，都被嬿婉想法子推了，以她的罪孽，她不敢去见这样的人物，她对着洛霖都有几分心虚，何况斗姆元君这样的神仙。

时间临近上一世旭凤涅槃坠入花界，一想到要再遇故人，润难免心绪焦躁，说不上是期盼还是想逃避，只怕这些年种种，只是痴梦一场。每每想起，都会让他的不安滋生，尤其是最近，他安插的几个棋子莫名消失了，只怕是凶多吉少。不过数量不多，并不至于伤筋动骨。同时他的人也发现了几个来路不明的暗桩，不知道是谁的人，但，似友非敌，有待观察，说不定能拉拢。

而润不知，他丢失的这几枚棋子，恰恰是嬿婉给抹杀了。嬿婉在安插自己的势力时，无意间与润的棋子产生了交集，她也是没想到，她那看似清心寡欲的未婚夫，居然把手伸进了鸟族，龙爪子还挺长。不过嬿婉不打算这么快在润面前暴露自己，更是比任何人心狠手辣，上一世她可是连所有的心腹都舍得弄死，何况她暂时还没打算与润结盟。

于嬿婉而言，与人交好，不过“投其所好”四字，勿论真心，前一世为人她都能将真心剜出来，为垫脚石踩踏，这一世的真身是云，连心都没有，更何况是真心了。嬿婉不是不知道世上有“将心比心”一说，她只是没有懂这个的机会，她想要的只能靠心机。

前世为了讨好乾隆，她苦练的昆曲，今生在月下仙人这里出了风头，亦叫润见识到了不一样的嬿婉。

身量未足的少女，身着浅粉色绣花帔，如意云头的领子，下摆及膝，露出半截马面裙，大领对襟，胸前系带。额前贴片子、脑后绾发髻，垂下三绺长发，两小绺在胸前，一大绺在身后。还保留着婴儿肥的小脸圆嘟嘟，头上贴了片子，额头正中一个，两边各三个，两个“大绺”，两腮各一个，衬着小巧的下巴，显得脸小得既可爱又可怜。水钻头面体现少女的娇俏可人，绢花一支两朵，垂一串骨朵儿，戴在两侧耳边。

润进姻缘府的时候，她正在台上唱《牡丹亭》里的皂罗袍，郁郁寡欢的少女游园，园中的盎然生机挑动着少女不安的心，期待着为谁绽放，不要辜负了她的等待。

她的诉求那么直白，却不让人讨厌，润也自认不是清心寡欲之人，他只是压抑太久了，得到的总会失去，想要的总是留不住。旭凤已经有了穗禾，以后还会有锦觅，嬿婉自出生就名正言顺地只属于他，好像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被蛊惑一般，润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下……失笑［我在担心什么？婉儿还不足四千岁，年龄尚小。］

但是看到旭凤和月下仙人，还有很多仙侍都为嬿婉的表演惊叹，他心里还是不舒服极了，朗声道“嬿婉仙子多才多艺，只是不知仙子习得此类风月辞曲，水神仙上可知晓？”

嬿婉转身的动一顿，一个渡音没接过来，顿住了，用法术维持的曲声也停住，水袖随着她转身的姿态垂落下来。像是被逮到做错事的小魇兽一样惊慌地眨眨眼睛，嬿婉一挥袖，换回了一身白底银纹的衣裳，规规矩矩、客客气气地行礼“大殿下安好。”

“龙娃！你这是干什么啊！小嬿婉给大家唱戏，唱得多好啊！”

月下仙人第一个蹦起来，用手推搡了润几把，埋怨道“越大越讨人嫌！自你成年开府，就极少来看老夫！一点不如凤娃孝顺！还回回来扫兴！扫兴至极！”

“都是润的不是，叔父教训的是。”

润低头认错，反正无论如何，他在月下仙人这里都是错的，永远不可能比得上旭凤半分好，他亦习惯了。只是这“回回扫兴”这一桩罪，他不得不在心里自辩［还不是没回见嬿婉在你这里时，你都在撮合她和旭凤！你们合谋夺我妻子一次不够，还要再夺一次么？！］

“叔父消消气，大殿下说的是，是嬿婉耽于靡靡之音了。”

看着丹朱气极推搡润，嬿婉急急忙忙拦下了丹朱，一叠声地认错“原是我想着，大殿下辛苦，昼夜颠倒，难得有时间在叔父跟前尽孝，所以才学着这些个，来搏叔父一笑……只是……只是忘了爹爹的家教极严，要是让爹爹知道了，怕是要骂我了。”

她倒是没说出来，正经人家女孩子，哪有学这个的？不过月下仙人向来是情爱大过天，怎么会在意这些东西？

“嬿婉仙子也知道啊，正经的女仙，哪有学这些讨巧的东西的。”

跟着旭凤来的穗禾，早就因为旭凤三番两次地对嬿婉示好，荼姚模棱两可的态度，对嬿婉心存芥蒂，刚才旭凤可是目露赞赏。

嬿婉垂眸，对着穗禾一拱手“穗禾公主教训的是。”

心里觉得无趣得很，为什么她那么容易上钩呢？看着也不蠢啊，明明在自己身上吃了那么多亏，为什么不长记性？“嬿婉愚钝，上不来台面的雕虫小技，自是比不上穗禾公主的舞姿曼妙，一舞技惊四方。”

“你！”

穗禾哪能听不出来，嬿婉这话的意思：你跳舞，我唱曲儿，谁比谁更高贵？我不过是唱给家里人助兴，你带着鸟族的仙子，可是和舞姬一般当众献舞。

穗禾顿时气得连扇子都拿出来了，嬿婉也不躲，好像感觉不到恶意一样。旭凤和润挡在两个人中间，月下仙人更是大呼小叫着要撵穗禾出去。在场众人除了旭凤穗禾和润，都是月下仙人的同道中人，自然是听不出来其中门道，旭凤向来不关心俗物，也不明白穗禾为什么要攻击嬿婉，润倒是多看了嬿婉一眼。

月下仙人还在嚷嚷着，嬿婉这样的可人儿应该配给他们家凤娃，而不是归他冷冰冰的璇玑宫，他简直是和穗禾一般可恶，紧揪着劳什子的礼教不放。

“润就先送嬿婉仙子回洛湘府了。”

这些话，前世润都听倦了，总归在他们心中，好的东西，他是不配有的。嬿婉温顺地跟在润身后，被拽着手腕，一路小跑着，出了姻缘府。

“小嬿婉！别忘了你那个关于鲤鱼的故事！记得写下来给我看啊！”

月下仙人追到门口，一边嘱咐，还一边演了一段“可怜老夫的女儿！被恶人掳走啊！”

“殿下……”嬿婉轻声唤道，润停了下来转身，不成想这一转身，竟是软温香在怀，原是嬿婉却没停住脚，手腕还被润握着，他转身的一带，让嬿婉一头扎进了润怀里，润瞬间耳朵微红，反应过来急忙松开手，嬿婉没注意看他，只是低着头挽起袖子，露出雪白的皓腕，上面红了一片“殿下弄疼我了呢……”

“我看看。”

润没有直接拉她的手，而是托着隔着衣服的胳膊，他知道嬿婉很保守（嬿婉：？什么什么？）嬿婉把手腕往前递了递“殿下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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