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银翘散

竹叶童子赤着脚跑过发烫的溪石时，桑树林里飘来的红雾正染透他的翠纱衣袖。这是惊蛰后第七日，按照《月令七十二候集解》的记载，本应是"桃始华，仓庚鸣"的时节，但此刻他怀中《临证指南医案》的纸页却开始发脆卷边。

"银朱大人！青翘大人！"童子跌跌撞撞冲进悬着"辛凉平剂"匾额的议事堂，袖中竹简散落一地。他看见金银花化形的女子正在擦拭那柄嵌着《本草备要》金箔的玉如意，连翘化作的青衣书生则对着《温病条辨》残卷皱眉。

银朱指尖抚过如意上"清热解毒"四个古篆："青翘，吴鞠通先师明言银翘散当以金银花为君..."话音未落，青翘突然将残卷拍在案上，震得旁边《本草纲目》的铜制书签叮当作响："可《本草求真》记载我'透达营卫之力尤胜'，这君药之位..."

童子顾不得礼仪，举起已泛起焦痕的左手："卫分屏障出现裂纹！我在桑林见到《疫疹一得》里记载的'热毒斑疹'之兆！"他展开的掌心里，几粒红豆大小的疹子正在蠕动，细看竟是《温热经纬》中描绘的"温邪化火"形态。

银朱霍然起身，素纱披风扫落案上《神农本草经》的檀木匣。她腰间缀着的金银花苞形玉佩突然绽放金光，将童子手臂的疹子暂时压制。青翘却按住她执如意的手："且慢！《医学衷中参西录》有云：'治温病初起，当先辨在卫在气'。待我..."

突然响起的裂帛声打断争执。众人回首，见荆芥穗化形的红衣少年正倚着门框撕扯《滇南本草》的书页，他腕间赤金铃铛随着动作叮咚作响："两位大人再争下去，怕是要应了《伤寒总病论》里的'热入心包'咯。"撕下的书页在他掌心燃起青色火焰，显露出"发汗解肌"四个朱砂小楷。

银朱正要开口，整座建筑突然剧烈震颤。青翘腰间的连翘果铜饰发出尖锐鸣响，众人耳畔同时响起《外感温热篇》的警示："温邪上受，首先犯肺..."竹叶童子突然发出非人惨叫，他手臂的疹子爆开成赤色火蛾，翅翼上的纹路竟与《瘟疫论》的疫病图谱如出一辙。

"是热毒挟风！"牛蒡子破窗而入，手中《珍珠囊》残页化作万千银针。这位总在药圃研究"润肺散气"之术的医师，此刻将《本草经疏》记载的"散结除风"之力催动到极致。火蛾被银针钉在《证治准绳》雕花屏风上，发出烧灼艾绒般的噼啪声。

薄荷化作的碧裙少女却冷笑："《药品化义》早说过牛蒡子'性冷而滑利'，你这般强用辛凉..."她话音未落，被火蛾附体的竹叶童子突然暴起，眼中红光直射梁上悬挂的《三因极一病证方论》木匾。银朱手中如意金光大盛，却见青翘突然割破手掌，让连翘果形状的鲜血滴在《本草纲目》书页上。

"青翘你疯了？《得配本草》说过你'多服减食'！"淡豆豉化形的黑衣妇人端着发酵药瓮冲进来时，正好看见青翘的鲜血在古籍上形成"疮家圣药"四个狂草。那些字迹突然活过来般缠住发狂的童子，荆芥穗趁机将燃烧的书页按在童子眉心。

银朱突然将玉如意狠狠砸向地面。《温病条辨》残卷应声飞起，在空中展开成金色经络图："诸君听令！按吴鞠通先师配伍法度——银花连翘各一两为君，荆芥穗淡豆豉各四钱为臣..."她每念一句，对应药材化形者身上就亮起本经注疏的文字。

牛蒡子突然指着窗外："不好！火蛾在津液化成的溪流里产卵！"众人望去，只见《疫疹一得》记载的"热毒炽盛"之象正在蔓延——溪水沸腾处升起血色蒸汽，岩石表面浮现《伤寒舌鉴》里的绛舌纹路。

"用《温热论》的透热转气法！"芦根化形的白发老者拄着《本草再新》拐杖现身，他身后跟着怀抱《雷公炮炙论》的桔梗。随着老者催动"清热生津"之力，沸腾的溪水中升起无数芦苇管，将血色蒸汽吸入《医宗金鉴》记载的"三焦通道"。

银朱却在此刻闷哼跪地。她素白的手腕上不知何时爬满《疡医大全》里的"热毒疮疡"，金纹披风正在片片焦枯。青翘瞳孔骤缩："你在用本源之力净化火蛾？《本经逢原》说过金银花'解毒疗疮'需以血为引！"

"总好过某些人执着君位贻误战机。"银朱惨笑着撕开染血的《本草衍义补遗》，书页化作金丝缠住肆虐的火蛾。青翘突然夺过荆芥穗手中《滇南本草》残页，连同自己的连翘果铜饰一起碾碎："《医学心悟》有云'截断扭转'，今日便让诸君见识连翘'防邪内陷'的真意！"

混着古籍粉末的鲜血在空中绘出《黄帝内经》的营卫运行图。桔梗趁机展开《本草经集注》，将银朱散落的金纹披风碎片引向咽喉要冲："药势归经，如矢之中的！"甘草化形的黄衫少女此刻方才赶到，她怀中《伤寒论》竹简自动翻到"阴阳自和"篇，将众人紊乱的药气温柔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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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最后一缕火蛾在《医方集解》的金光中消散时，银朱发现青翘正用连翘叶为她包扎伤口。溪水倒映着《古方选注》的星图，薄荷不情不愿地递来《本草新编》记载的"辛凉清头目"药露，牛蒡子则默默修补被烧毁的《痧胀玉衡》书柜。

"其实..."青翘突然开口，手中的《本草崇原》微微发烫，"《本草正义》说过，金银花与连翘本应相须为用。"银朱望着正在用《本草纲目拾遗》修复屏障的众人，轻笑出声："就像吴鞠通先师在银翘散里写的——辛凉平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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