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五谷丰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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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崎岖，道路中央被水流冲出的沟渠里长满了野草，野草杂乱无序毫无美感，倒是点缀其间的几朵碎花颇为怡人。

许卿跨过沟渠，心绪有些不宁，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按下心头的不安，他顺着山路向上走去。

悬崖边的山坡上倒满了碎石，再往前走便能看到一片光秃秃的山地，山地上边是一块堆满了陶罐的平地。

都是些烧毁的残次品，被随意的堆砌在一起，其中有些长满了青苔。

许卿很喜欢走这段路，不仅因为走在碎石上很舒服，而且走这条路便意味着能进窑，他喜欢那种慢慢捏出土胚的感觉。

踩着陶罐碎片，脚下发出石子摩擦的声音，没用多久便到了山腰，这里便是山下瓷窑。

他没有直接去窑里，而是走到一旁的窑洞前，这里是老黄的住处，山下瓷窑里人不多，也就七八个人，其中只有老黄住在这里。

天色尚早，又值淡季。

窑里没有多少活，所以上工的时间不定，老黄虽是窑里管事的，但只关心陶罐的质量，至于你来不来，他从不多说。

昨夜刚下了雨，山上雨水足，但老黄的窑洞内却一点也不潮湿，反而暖和干燥。

掀开木门，许卿低头钻了进去。

……

老黄一晚上都没有睡好，不仅是因为夜里下雨叮当叮当响，而是小镇准备停了山下瓷窑。

他十几岁烧瓷，到现在三十多年了，这事还是头一遭遇到，看着许卿走了进来，他难看的面色稍缓，开口道：“来了。”

蔫了吧唧的语气让许卿一怔，他心头稀奇，平日里老黄见了他都是说他懒，起的晚耽误了他喝酒。

今日怎的转性了？

猛的一下，他还有些不习惯，抬手将酒葫芦递给老黄，迟疑道：“老黄你可是夜里受了风寒？发烧了。”

接过许卿递给来的酒葫芦道：“你就盼我点好。”

他揭开木塞喝了口酒道：“以后这地方你可以不用来了。”

听到这话，许卿面色一变，急忙问道：“这话什么意思？”

“呸，狗日的镇上要停窑。”

老黄猛的啐地，似想要吐出胸中郁气。

“不过你的去处我有安排。”

又是一口酒下肚，老黄心里舒坦了很多，揉了揉爬满皱纹的老脸缓缓道：“去山顶吧。”

“山顶？！”

许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山顶是镇上的禁区，除了窑里干活的，便只有镇上的老人才能上山。

来镇上的几年他不是没有试过，但一提上山，老黄就急眼，如今居然说他能去山上瓷窑。

“老黄你是说让我去山顶的瓷窑？”

“嗯，停了这里，你的手艺荒废了可惜，去山顶吧，那里会有你的一席之地。”

直到老黄拿出一枚刻着瓷器的令牌，许卿才接受了这个事实，一路没停回了山下的家中。

摸着令牌上的瓷瓶花纹，许卿眉头紧锁，这件事恐怕没有老黄说的没有这么简单。

镇上停窑……

小镇两处瓷窑几十年没有停下，虽说大多数时间都是闲着，但停窑却完全不一样。

许卿看了眼胡柳巷，据黄老的意思是自己现在还不能去山上，要等山上的消息，想了一会也没有什么头绪。

眼下，好像也只能等着了。

不过，一想到因祸得福自己反倒能去山上了，他就心头一热，小镇出了名的瓷器，终于能见识见识了。

谁知道，这一等便是一年。

……

山中无岁月，匆匆又一年。

哗啦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