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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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就是白峰之主啊。”

贺茂千鸟在得知了这人的身份后就没有之前那么惊慌了，毕竟这种强劲的妖气做不得假，跟之前她见惯了的天邪鬼赤油纸伞妖之类的完全是天壤之别，不不不别说这些小妖怪了，就连姑获鸟周身的气势都不能及这只陌生的大妖半分，他根本就没什么理由来欺骗贺茂千鸟。一想通这一点后贺茂千鸟便开始逮着难得一见的大妖薅起羊毛来，颇有种“朝闻道夕死可矣”的求知气势：

“您真的像传说中那样，居住在白峰之上统率众天狗么？”

“鸦天狗和您是亲戚吗？！犬神和您是不是也有血缘关系！”

“京都里那么多人都无法召唤出你们，是因为他们的术法不够精到还是大妖怪们都不想现身？”

她平常只能一个人呆在冷宫里的时候颇为无聊，就只能翻着贺茂保宪给她夹带在日常用度物品送进来的书看，一边看书一边听阴阳寮那边传来的八卦，久而久之她心底的无厘头的疑问简直要凝聚成汪洋大海了，而且还有些问题细细想来也的确很有意思，就比如这个：

“背上有翅膀的话，晚上睡觉是要趴着睡还是怎样？”

大天狗自从有了意识，进而在数百年的凝练中取得大妖之躯的这么多年来从未考虑过这些问题，当然也没什么人敢这么跟他说话倒是真的，所以他也就真的想了想，按照贺茂千鸟提问的顺序一个个回答了她：

“是的，白峰上全都是天狗，以后你可以让姑获鸟带你来玩。”

——不了谢谢我可能有点对狗毛过敏。

“不是，没有，并不是所有的天狗都彼此认识……所以最后一个犬神是怎么回事？天狗不是狗！”

——什么你们不是狗吗？说好的一起做飞翔在天际的狗子的呢？

“那种程度的法术就想和我们缔结契约，还差得远呢。”

“倚在树上睡更多一点。”

——是的毕竟趴着睡可能会流口水，噫吁唏，有碍观瞻。

大天狗万万没想到的是隐藏在贺茂千鸟这幅幼齿得不得了的皮相下面的是一个热爱吐槽的灵魂。他们边说着话边往寺庙后院走去的时候，隐隐约约听见前面人声鼎沸，还有人在高声喊着“琉璃姬”这个名字，让贺茂千鸟不由得浑身一震，那个被她想过无数次的最坏的可能终于开始有点水落石出，将一切她要面对的东西都摆在她的眼前了：

贺茂琉璃姬，和贺茂千鸟，这两个名字的分量是不一样的。

她如果想享有荣华富贵，衣锦绣，喰珍馐，就只能给自己安上个姬君的名头，毕竟这是现实，不是她上辈子看的那些故事，没人会在求不得回报得不到好处的前提下无缘无故对她好，可是要想享有某种权利就要同时履行与其对等的义务，那么问题来了，在一个女性地位极其低下的时代，她能做些什么，才能对的起“姬君”的名号？

无非就是联姻，就是把自己未来的人生与婚姻全都交换出去，来求得前半生的荣华与后半生的虚名。

大天狗看着刚刚还在自己身边不停说话，显得很快活的小姑娘陡然就萎靡了下去，整个人都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便问道：

“你后悔了？”

他这句话问的没头没尾，煞是奇怪，可贺茂千鸟就是能听得懂他在问什么：

你后悔刚刚出手点燃那盏琉璃灯了吗？你后悔出手相助竹山寺的僧人们，最后却将他们置于险境了吗？你后悔自己的行为终于招致了不必要的麻烦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