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19章
“……咯咯……”冒出了一句话，袋子不出声了。
宛洪背对墙，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那个袋子突然渗出了尸水，一股接一股，从四个袋子密封的口里面流出，深红色的，和着垃圾桶化成的黏合液体，流速变得快起来，但只是流动的速度和水一样，颜色却是血红色。
像潺潺的小溪一样流着清澈的溪水，这里是密窄的小巷子流着浑浊的血水，它已经流到了宛洪的鞋子上，挨到了她的脚，血水上漂浮着肉酱，不用说，是雯子怡的肉酱。
水里面有蛆虫在游着，密密麻麻地在水面上，白色的蛆虫肉，血色的肉酱，月光照在上面，就像粼粼波动地湖水，只是那水面不用波动，照样也粼粼，因为蛆虫在翻涌，白色的肉映出了白光。
水堆积在密封小巷子里，排不出去，水面越积越高，蛆也越来越多。
血水面已经高到了宛洪的膝盖下方，她感觉到蛆在小腿处爬着，有些还在往膝盖上爬，爬到了大腿上。她很恶心，想呕吐，想用手把它们抹下去，但是手指已经血肉模糊，指甲也掉了，动一下就要疼好久，实在是力不从心。
又不能大跳把它们震掉，因为血水位很深了，一跳就有可能把蛆溅到身上，甚至脸上，还不如在腿上爬。
不过似乎没她想象的那么‘美好’，宛洪突然感觉小腿好痛，钻心的痛让她抬起了腿，结果她发现自己爬满了血蛆的腿上有几个深黑色的小孔——蛆……蛆钻进了她的小腿里！……骨头里好像也有！
“啊……呃……”宛洪疼得脸上的汗成滴地落，头发已经打湿了，紧紧贴在脸颊上，嘴唇、脸上都没有血色，眼睛紧闭。
这种既死不了，又活不下去的感觉，让宛洪好像一头撞上身后的墙。
但是蛆在她的血肉里撕咬，她已经没有知觉也没有力气动，她只能站着，血淋淋的手使劲扒着墙上的尖刺块，刺块刺进后背的感觉都比蛆在腿里搅动的感觉好得不知多少！
血水到了膝盖部分就不再上涌，宛洪看见了远处随血水面上下起伏的黑色袋子飘着，安静得很，周围也安静得很，只有蛆在血酱里涌动、和她的痛苦□□。
她知道里面是什么，但是她不想去面对事实，她宁愿在这里被蛆折磨，也不想去看一眼里面的东西。
由不得宛洪多想，潮涌一般的蛆爬满了袋子，一点点咬烂了袋口，直到所有的东西都出来。
一个接一个，断掉的手臂和脚，几块说不出是什么的内脏，好几坨连在一起的黄色油泡，几十根脚趾和手指，以及不知道是哪各部位的肉块，还有几颗头……在蛆的翻涌下，慢慢漂到宛洪的前面。
“妈妈……咯咯……小宛……呵呵……”所有的头都是雯子怡的模样，只是脸上覆盖了很多血脓和黄色的油脓，眼球也被顶得凸出，有些头甚至没有眼球，该眼球的地方是一大泡肉块，还有脓疱。
它们都在支支吾吾地念着宛洪的名字，有些时候还叫她妈妈……
突然，所有的血块、心脏都被蛆潮覆盖，沉入黏糊的血酱里，宛洪瞪大了眼睛看清了这一切，她多希望这只是个梦！
宛洪累了，她想就那样被蛆吃完该结束了，因为她隐隐约约看见了左腿已经见骨了，血管什么的都断了，脚筋暴露，但是她却感觉不到痛楚……
她神志不清，眼睛微睁，看见了头上方墙上的一幅画，那是一个简陋的白色粉笔画，画的是一个老男人和一个小女孩，男人老态龙钟，女孩朦胧懂事……
猛得，脑子里久远的事一骨碌全记起来了，这个小巷子……这个小巷子是、是她小时候爷爷抚养她的家——
18年前，一个女孩被父母丢弃，一个年迈的收废品的爷爷在垃圾桶里捡到了她，那个垃圾桶就是刚刚融化了的桶！爷爷抚养她长大，直到初中毕业，她被迫进入社会，一边打工一边上学，后来被社会上的人濡染，慢慢变成现在这个拜金女。
她想起来了，这个小巷子是她被丢弃的小巷子。
那个画就是爷爷在她4岁的时候，她坐在爷爷的肩膀上认真画的……
那时候的事离现在很远了，她在社会上被辱骂了太久，混得太久，她都忘了，那时候在爷爷身边，最美好的时光。
宛洪的脸上划下了晶莹的泪珠，滴在血水上，她心里有太多说不出的复杂情感——她重生在这里，又要死在这里吗？
“刷拉”一声，四个血淋淋的人性怪物从宛洪的面前的血酱里站起，它们由之前沉入血水的尸块组成，有着四肢，他们的头都是雯子怡的头，和刚才的脸一样。
不过一直在滴着血肉酱、血糊淋漓的脸上，看不出五官，但是宛洪就是知道，那是雯子怡的头，都是雯子怡的头！
“啊——啊啊啊啊——呜呜……唔啊————”她大声哭叫，没有原因，就是想哭，想发泄，鼻涕眼泪糊满了脸，再也看不出往日的光彩。
也许是为了好友的死，也许是为了昔日的爷爷，她想到自己这个样子，和死了没什么区别，她也多想，陪他们一起去死啊……
“……妈妈……咯咯……”所有血沥沥的肉酱怪物都开口，“小宛……呵呵……咕咕……为什么……要……咕噜咕噜……要……丢……咯咯……丢掉我……”
声音像是在被烂泥塞住了喉咙，吐字不清，看到它们的嘴，就像是从喉管里直接发出的一样。
“死猫，到底是哪儿啊？”
赵云澜叫骂着打转方向盘转弯，努力不让自己吐出太脏的话。
“我怎么知道啊，这里的怨气太多了，我的鼻子都快坏了！”
大庆在车盖子上坐着，胖墩的体型挡住了不少视线。
“靠！我平时养你干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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