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月夜、虎与狐之助

中岛敦的紧张十分明显，狐之助站在他的身旁，没有觉得这份紧张有多可笑。

即使拥有强大的灵力，不懂得去运用的情况下也不过是脆弱的人类。这样弱小却又有着坚强的面对恐惧的倔强，着实值得赞叹和佩服。

狐之助喜欢这样的人类，正如刀剑男士的分灵们更愿意为了拥有人类美好品质的审神者奋力工那样。

所以，当中岛敦紧张得指尖都有些颤抖时，狐之助不仅不会认为这可笑，还对他更多了一份好感。

“要来了，我感觉到了！”

中岛敦说着，紧咬齿缝的他四处张望着，试图在猛兽出现的第一时间就找出它。

狐之助也感觉着四周，搜索范围逐渐加大，表情却越来越疑惑。

狐之助的搜索不是仅仅依靠感官的感应，为人工智能的他本身就是一个大型的数据接收器，一切通过网络能传递的信息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同理，他可以借用的眼睛不仅仅是长在自己身上的，还有一切科技。无论是利用灵力还是利用科技，狐之助都可以探索到隐匿身形的存在——除非对方的科技等级和灵力强度都比他高。

说着有预感，要来了，狐之助却的确没有探索到有什么接近的身影——除了在不远处正打算离开的两个人类，以及站立的地方更为隐匿的两个人类。

是的，从数分钟前，就有四个人类接近了这里并且停留在远处，没有靠近。但他们与猛兽无关，中岛敦也没有察觉，狐之助也就没说。

当下更重要的，是中岛敦所说的猛兽……

“敦？”

身边的少年状态似乎有些不对劲。

狐之助接近了几步凑近他，中岛敦的身体状态转化为数据在他的眼中飞速流动着。升高的体温、急促的呼吸和涣散的瞳孔都表明了中岛敦的感官此刻并没有感受到他的提问，那似乎是一种正在和外界隔离的玄妙状态。与此同时，狐之助能够检测到中岛敦的灵力数值也在疯涨。这样下去将会达到一个有些危险的临界点，以中岛敦现在的状态，恐怕会失去理智吧。

“敦君，你还能听到我说话吗？”

狐之助在中岛敦眼前挥了挥手掌，中岛敦对他不仅没有反应，还紧紧皱起了眉头双手紧握成拳靠在胸口，深深地弯下了腰。

这幅难受的样子看得狐之助也有些难受起来了，他拍拍中岛敦的肩膀，检索着对方身体数据的动一点也没有放慢。在解析到的数据中，可以看到中岛敦此刻的灵力呈现出大幅度的增加，躯体力量伴随着灵力的增涨也在上升，达到了堪称可怕的一个巨力程度。与此同时，细胞的活跃度也大幅度地提升了，新陈代谢速度加快，躯体的自愈能力也随之增加。

看来中岛敦并不是一个普通的人类而已，他拥有的这份强大的灵力一定有原因，而现下，这个原因正在暴露在他的眼前。

狐之助绷起了表情，在他指尖下方，原本属于人类白皙皮肤的脖颈隐隐约约地，浮现出了白色的兽类皮毛。

他撩开中岛敦宽大的衬衫领口，从肩膀处开始一直到手臂的骨骼和肌肉都在变形，最后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只远比人类的手掌还要巨大的虎爪。

临界值被突破，这一瞬间，中岛敦身上破旧的衬衫被变形的身躯撕裂。有破风声响起，在狐之助侧身躲过的沙滩上留下的是一个极为深的爪印。

一只虎爪从爪印上抬起，在月夜照耀下，它的指甲隐隐地闪着带有血腥意味的寒光。

黑色花纹的白虎金瞳竖起，失去人类理智后的只剩下兽类直觉的眼瞳看起来竟令人感受到它的冷静。野兽在捕猎是本就如此，越是接近猎物就越是冷静，直到将猎物撕裂吞吃入腹。

那不是狂乱的兽，那是冷静却又残暴的兽。又或许不能说是残暴，在人类判定的“残暴”定义里，野兽只不过在做着理所应当做的本能的事情罢了。

但在为兽之前，白虎却是被狐之助刚刚认定为人类朋友的中岛敦。

如果是那个被赶出孤儿院后一直孤独地流浪，会为了自己带来灾厄悲伤，会为了不想牵连朋友决定拿出勇气直面恐惧，会在美食送入口中的那一瞬露出欣喜神色的中岛敦，大约是不想看到自己被野兽的本能操控的吧？

衣服被撕裂后残留的碎布躺在沙滩上，被涨上来的潮水浸湿弄脏。巨大的白虎立在海边，金色的瞳中倒映出白发的狐之助少年的模样。

“真是的……怪不得在外面【被兽追杀】那么久，你却平安无事的啊。”

狐之助忍不住叹了口气，“在下说过的，在下也是兽。老虎和狐狸要是争斗起来，狐狸可不一定会输呢。”

粉色的舌头在下唇轻轻舔了舔，在同样为金色的眼瞳瞬间变得竖直时，红色的妖纹浮现在狐之助的脸颊和额上。

尖端带着黄色的白色狐耳从发丝里探出，舒畅地抖了抖后，它警惕地转为了下压的状态摄取着所有的声波。尾端为白色的金黄色尾巴安静地下垂着，狐之助释放了约一半的力量试探着向化为白虎的中岛敦攻去。

“与兽共舞的时刻到了——”狐之助说着，十指化为了有着尖利指甲的狐爪，“打败你，你应该就会变回来了吧！”

回应他的是一声低沉而又有震慑意味的虎啸。白虎力量强大，动也相当敏捷。猫科动物的那一份灵活在它身上一点也没有被身躯变得巨大而影响，反而还让它多了几分厉害。狐之助为被灌输了狐狸这一特性的存在，继承到的快速奔跑能力也相当强大。一时间，狐狸和虎在月夜下的交战快速到只剩下残影令人看不清楚。

狐之助猛地扑向白虎，身后尾巴的白色尖端在白虎眼前一扫而过，被扰乱了一下视线的白虎一时间没能准确锁定狐之助的位置。再反应过来时，巨大的兽瞳里映出的已经是少年近在咫尺的面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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