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携手话此生（三）

次日清晨，碧瑶是在温暖的阳光中醒来，伸手摸了摸床铺，那里一片冰凉，她心里一惊，猛的睁开双眼，身边已是空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这不是昨晚那个客栈，但是，她揉了揉眼睛，如果没有看错，这是她的房间，

她回鬼王宗了？什么时候的事情？鬼厉呢？

想到那个伤势还极重的那个人，碧瑶翻身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打开门，门口此刻正静静的站着一个人，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徐徐晨光中，当年那人只是灰白的发丝，已经全部染成雪色。

岁月如刀，刀刀催人老

碧瑶红了眼眶，怔怔的，怔怔的看着那个人，一时间父亲的满头银发，刺痛了她的眼睛，这满头的银发多半原因是因为她的失踪造成的，她知道不论世人如何评论他，他对自己的爱一直是真的，一直把自己宠若至宝。

“怎么，这才回来，又打算去哪里？”

鬼王负手而立，笑容满面，那笑里平日少了几分指点江山的霸气，多了几丝真心，也只有在这唯一的女儿面前，他才能完完扮卸下鬼王宗宗主身份，如平常的父亲一般。

“我……”碧瑶低头，喃喃道：”我，我怎么回鬼王宗，小凡......不，鬼厉呢？”

“他？”

鬼王故意拖长音调，在吊足自家女儿胃口后，才施施然道：“去长生堂了。”

“什么？“碧瑶急道：“他不是答应过我一起......”等等，话说了一般，她突然住口，昨天晚上貌似张小凡只是说明天一起离开，没有说一起去长生堂，该死，那家伙居然给她玩起了心机，真是好样的，碧瑶几乎气的咬牙切齿，磨了好半天才末出一句：“血公子不愧是血公子。”

鬼王却是叹息一声，他轻拍了拍女儿的头，幽幽道：“别怪他，他只是担心你。”

“他该担心下自己吧，那么重的伤还敢乱跑，他……”想起那人身上的伤口，碧瑶心里到底有些怨鬼王对他的无情，只是看着自家父亲为自己愁白了头的模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没有资格指责任何人，说到底造成这一切的还是自己。

她低下头，默然不语。

自家女儿心思，当父亲的又如何能不知，见她这样，鬼王道：“瑶儿，你怪爹爹对他不好，可是......”他停了停，长叹一声道：“当年我唯一女儿因为她对上诛仙剑，生死不知，我如何对他好，要不是看在他对你一片痴心的份上，爹爹不会留这个人。”

碧瑶摇头道：“爹爹，你只道他对女儿情深意重，可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女儿几乎等于他的全部，小凡的人生太苦，从小家破人亡，如今又叛离师门，亲人，朋友，他都失去了，这个世界上他所信赖，能依靠的的便只剩下女儿了，”她顿了顿，继续道：“虽然他这些年貌似狠辣的替鬼王宗征战天下，成为世人眼中鼎鼎大名的血公子，可他心智淳朴，在女儿眼中，他还是当年的那个傻傻青云少年，他并不习惯血腥的生活，”这翻话她在心里掂量了很久，可临到头，却是又说不出来，张小凡只有她一个人没错，自家父亲如今也只有自己一个亲人了，自己如果离开，他便也孤单一人，从小到大她先是呆在青云门，后来又是失踪十年，没有承欢膝下不说，还让父亲替自己操碎了心，故那句离开的话到几次到了嘴边，却是又咽了下去，说不出来，真的说不出来。

鬼王却是笑道：“瑶儿可是想离开。”

“我……”她犹豫了一下，不知如何回答。

鬼王转过身，看着院子里那随风而落的绿叶，淡淡道：“昨晚，那小子找过我。”

碧瑶猛的抬头，凝视的望着她父亲，只见鬼王笑道：“我当年承诺过他，只要他能留在鬼王宗为我效力，只要你能回来，我便将你嫁给他，昨晚他便是向我讨这个承诺。”

只是，那小子的小心机到底瞒不过他，急着成亲，不过是不想碧瑶为难，古人云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如果碧瑶嫁他，他要离开，那碧瑶便是不走也要走，这坏人由他来做，便不会伤害到他们父女的感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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