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嫌隙（2）

蒙恬过了好久一会儿注意到了盖聂的变化所以格外有些担心，说到盖聂跟他们不是一路人，秦国是他们的秦国，但对盖聂而言不一样，对于他来说，每一国只要能够时间停息战争这件事都是一样的，只是正好他遇到了他们殿下，所以才留在了秦国。

可眼前这一幕，是战争之后都会有的事情，秦国也不例外。

好在眼下盖聂也没有多说什么，蒙恬才牵着自己的马放心的离开，盖聂远远望着他在这里为数不多的另一位相识的人越走越远，这偌大的秦国都城，他认识的那些武将，那些曾经与他交过手的人都一一离开了，不管是曾经的朋友，还是曾经的敌人，只有他的殿下如今还在。

*

次日盖聂正打算去给他们求情，在大殿之上迎面遇见了走过来的李斯。

李斯了当地对着面前的人解释道：

“先生遇上镇守皇陵的侍卫的事我听说了，得同先生道一声歉，因为那是我的主意。”

跟着这位位高权重的堂堂丞相，便是对着面前的人并无实际官职的人又一揖：

“不过先生放心，我昨日已经连夜修书一封差人送过去，已经告诉他们善待这些俘虏，从今往后不会再有先生作日遇上的那些事情。”

看来他们昨天遇上的那些人的事情，已经有人告诉了李斯，果然是天底下耳目最多的丞相，这些都城之内重要的人遇到过什么人走过什么样的路，他隔日便会知道，更别说是盖聂这么重要的人。

盖聂没有说什么，只是一揖对着面前的人说道：

“那就有劳李相了。”

李斯今非昔比，如今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丞相，但是对于面前的盖聂，李斯即便如今已经是最为位高权重的人，仍旧对盖聂还有几分敬意，秦国上下没有人敢对盖聂先生无礼，李斯也不敢。

毕竟是从六国战乱最开始一路一同走过来的人，嬴政和李斯待他的情分自然不同于其他任何半路上遇见的人。

要是遇到旁人李斯万万不会跟他解释这么多，但是毕竟这个人是盖聂，如果可以，他希望在这位殿下的先生面前没有任何误会，这是帝国必须去做的事情，这是殿下必须去做的事情，必须做的事情跟本意之间并不完全一样，李斯的想法是如果盖聂先生要怪罪，倒不如就怪罪在他的头上，他不想让盖聂先生牵连他们的殿下。

帝国要立国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也许和鬼谷的意志相违背，但却不得不做，李斯往后就是嬴政的剑，替他扫平这些不该有的障碍，这也是他能成为丞相的原因，满朝文武也只有他是最适合的人。

李斯走后，盖聂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面前，看了一眼面前的大殿，他忽然想起来今天来这里的原因，他竟是来为昨日遥遥见过的一面的那些俘虏们求情的，李斯方才同他说过的话，似乎就在耳畔，有什么让他止步不前，殿下明明就在那一扇红色的门后面，明明再往前几步推开那扇门就能够见到他们殿下，就能为那些人求情，可是盖聂始终站在那里，没有进去。

盖聂这个时候突然明白一个道理，那是李斯做的事情，又何尝不是殿下让他去做的，殿下是他的殿下，也是秦国的殿下，这天下都是他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如何安置这片土地上的百姓也皆是由他一个人说了算，为君者原本应该以民为一切，但是他是嬴政。

盖聂站在原地站了很久，也想了很多事情，甚至想起了赵国第一次见到嬴政和李斯那一个下雪的夜晚，茫茫大雪之中，有人来敲驿站的门，他抬眼望过去，四目相对，便有了后来他十年如一日的效忠，在最近这些日子，这份效忠似乎已经变成了习惯。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待在秦宫这么久了，久到也是今天出去的，这一趟才见到了外面的民生疾苦，见到了他是几年前来这里的初心和原因。

盖聂站在原地想了很久但是今日最终还是没有进去，他过了好久才转身离开了大殿门口，他的身后是同往常一样的紧闭的大殿。

可是到底有什么东西是不一样的。

*

秦宫之中有一处特殊的亭台楼阁，是嬴政专门为国师月神所建，让她用来占卜星象的，月神是阴阳家的高手，自然也会室星象占卜。

嬴政这边让她算的，不是帝国将来如何，却是算他的先生命数如何，月神跟往常一样正常占卜，算出来的结果却让她的脸色微微一变，高高在上的嬴政看着她似乎也察觉到了她脸色的变化，便跟着问道：

“怎么了？”

月神算是算出来了，可是该告诉嬴政这个答案，她得斟词酌句好好想一想，月神一揖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说道：

“殿下让我算的盖聂先生还有很长的命数，但在他命数将尽的时候，遇上了一个孩子，换而言之，这个孩子将来会杀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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