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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旁边低头侍立,不动声色的三位大貂区见赵祯如此,各个脸上神情更加肃穆,任守忠的眼珠子又开始转了起来。
“如何惨不忍睹?眼下四夷安定,又无内乱,天下安定,修生养息,再艰难能比庆历西贼犯边,东南王伦造反,河北贝州王则之乱的时候难?”张方平一说完,文彦博还没做什么反应,枢密使贾昌朝倒是先问了起来,惹得文彦博面有愠色。
“难。”张方平当即回答道,“就拿庆历八年来说吧,那一年三司左藏库岁入钱绢布粮草总计一1亿三百五十九万六千四贯,支出八千九百三十八万三千七百贯,另有宫廷内藏库给三司借用的四百万贯新钱,总体仍有盈余。可是随后广西侬智高叛乱一起,调西军入两广平乱,前后耗费无数,三司左藏库攒下来的这点家底随之一空。
今年这会计簿大概做了做,左藏库岁入仅有一亿三十九万九千四百四十九贯,支出却有一亿一百九十万五千七百六十四贯,亏空两百多万贯,眼下很多账目还没清算完,其他场库亏空赤字更多,更别说还有京城诸司百官的俸禄,京营禁军的岁衣饷银还未发放。三司左藏库是彻底空了,发不出来了,只能再次劳烦圣上开内藏封桩库,借用内帑以补国库亏空,先把年给过了。”
一听说三司左藏库又想向宫廷内藏库借钱,三位大貂区的脸色瞬间不好看了。
左藏三库,储存的是天下州府的贡赋。钱库、金银丝绵库、生熟匹帛库,左藏库就是国库,由三司主掌。群臣、三军的俸禄,以及朝廷的日常开支皆从此处支取。
而内藏库原本则是太祖时存来准备夺回幽云诸州的封桩库,后来变成了皇帝的私房钱,这是内帑。皇帝的私房钱自然不可能给外廷的宰相,包括三司们来管的,而是紧紧的握在自己手里,由内侍宦官们管,连账本都不会给外廷看。
只有真宗时期,一代奸相丁谓耍了滑头,鬼点子多,从宋真宗那里借来内藏库的账本,宰相方才对内藏库里具体有多少钱有了数,但具体支用,还是皇帝说了算,其他人根本没法插手。
后面真宗皇帝回过味来了,又把账本抢了回去,还专门下诏,”诏内藏库专、副以下,不得将库管钱帛数供保及与外传说,违者处斩。”
不许外界天天打听皇帝私房钱到底有多少,也严禁宫廷将机密外泄。
到了赵祯继位以后,大宋风雨飘摇,一年到处有灾有难,各地都在打仗,花钱如流水,如此折腾,三司的左藏库根本不够花,更是存不下来钱。
没办法逼急眼了,三司就开始向皇帝的小金库里借钱,大宋财政这个鬼样子,也别指望三司借钱能及时还上,往往是借新的还旧的。
就这么凑合凑合过吧,还能离了咋滴?
眼下张方平又报告说三司左藏库都能饿死耗子,甭说还之前的借款,就是连冬天和过年的支出,都得内藏库来垫了。
这一下可就借的狠了,要赵祯的私房钱大出血。
不只三位大貂囚脸色不好看,龙椅上的赵祯脸上更是写满了不耐烦,不过不用他发作,底下的任守忠察言观色,当即跳了出来,对张方平明阳怪气道。
“我说张计相,东京城的平民老百姓都知道当家也学会精打细算,能不出去借,就尽量不出去借,借钱就要有借有还,东京城的小老百姓都知道的道理,怎么到您这个天下奇才的三司使,反倒是半分不晓事?你们三司左藏库的钱不好赚,难道我们内藏库的钱就是大风刮来的?张嘴一要就是几百万贯,直接掏空内藏库算了,我们这些当奴婢的,饿一饿也就无所谓了,伤了圣人的玉体,引得君父不安,这社稷该怎么办?”
任守忠一番夹枪夹棒的话语,刺弄的张方平好不自在,一向脾气火爆的张方平,眼下如耗子见猫一般,一句话都不敢还嘴。
虽然张方平这三司使是大宋计相,但是现在穷了得借钱,吃人嘴短,还是得老老实实在任守忠面前卑躬屈膝
龙椅上,赵祯愈发沉默,一句话都不说。
赵祯从小即位开始,当了几十年的皇帝,早已经领悟到当皇帝“垂拱而治”的精髓,政不由己出,很多时候不能说话,一句话从自己这个天子嘴中说出口,桐叶封弟,自己就变成了这句话的奴隶,总有人因之受损,会得罪人,把账记在自己这个天子头上。
得罪人多了,自己这个皇帝的名声就不好听了,神圣的龙袍之上就会沾染污秽。最好都是下面人去办,无论是宰执还是宦官。
做好了,那就是他这个官家仁慈;做差了,就是下面办事不利,皇帝本意是好的,都是下面人执行歪了。但是赵祯越是沉默,会议上的众位重臣却不得不关注赵祯的脸色。张方平破任守忠骂的狗血喷头,史馆相富粥也不能坐视不管,当即说道。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任都知在宫里为官家尽忠,兢兢业业操持内藏库,可是张省主何尝不夙兴夜寐,为我大宋江山社稷操劳?都是为我皇宋社稷尽力,都有难处,当同舟共济,诸位在御前议事,不就是一起商议,天大的事一起扛过去吗?现在任都知觉得三司没当好家,精打细算,可以让张省主出来说说,三司是怎么当的家,让圣上,也让诸位都知晓内情,说清楚就行了,大伙在官家面前一起议一议怎么办。可不能意气用事,以一己之私利害我皇宋祖宗基业,这才是最大的不忠。”
一番和稀泥,既轻巧的应对了任守忠的阴阳怪气,又轻巧的解了张方平的尴尬,调子起的比任守忠还高,这让任守忠一时间想不出来回击的话,只好暂时憋住,看向张方平。
张方平感激的看了老同学富粥一眼,挺起胸膛朗声说道,”今年其他地方都还好,只是两河洪涝大灾,受灾的各州县的税赋只能蠲免,指望不上,水灾引起的河北流民遍地,更熏要赈抚,这些都熏要钱粮,一来二去,三百万贯的亏空可就由朱笔一字一顿的写在会计滴上,想划都划不掉,根本就没法省,更何况水灾巨大,一时半会也没法缓解,河北转运使司上报三司,又申请催促度支司拨赈灾款项,来年依旧需要赈灾。而为了安抚流民,河北禁军去年扩军甚多,明年的军饷开支又殊为庞大,也没法精打细算。难道真就不赈灾,涂有饿莩而不知发,人死,则曰:‘非我也,岁也吗?”
张方平一提黄河水灾,顿时文彦博和富粥的脸上就不太好看了,当时一力主张在六塔河回河,甚至瞒着病中赵桢开干的,就是他俩。虽说后续处理相关责任人,被文彦博和富弼躲了过去,但这件事终究是不光彩。
“我没说不应该赈灾,张安道,谁还没读过孟子啊?你也不用拐着弯来挖苦我。”任守忠怒极反笑。
“但是赈灾需要花三百万石吗?这三百万石花的是不是太过奢靡了?想想富相公当年在青州,同样是遇到大灾流民,轻而易举的将五十余万流民全都安置的妥妥当当,一年多的时间,扶生民,葬死者,一点也不给朝廷添麻烦。而且连富相公安置流民的荣略,也成了之后朝廷遵循的法度。张计相,富相公当年可是一文没向中枢伸手啊!怎么现在富相公的方略都有了,河北照着做就行,如何却要花三百万贯!”
这下子,富粥也被架起来,不好再下场帮张方平拉偏架了。
“任都知这下子可问错人,在下只是三司使,只管度支钱粮,河北赈灾之事,不在位者不谋其政,我三司使如何知道河北的内情?任都知想要问责,宜问有司。”张方平一脚漂亮的蹴鞠,把这皮球又给踢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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